第102章 生死决「一」

　　第一百零二章

　　李智云把四姐李陌，带到了五姐李环的房间。他担心她一个人悲伤过度，却又不想将她交给万氏，那是个自私的女人，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，她始终不曾露面，所以李智云对她的恶感又多了几分。

　　另一方面他听说李环昏迷不醒也想来看看她。

　　结果李环已经醒了，她当时被一名恶奴打在头上，当场痛昏过去了，后来被仆役抬回房间，留一名丫鬟照顾她，没用多久就醒过来了。

　　李智云进来的时候，李环正躲在锦被里瑟瑟发抖，见到他们来了，立时坐起来痛哭……

　　相比于四姐李陌，李环他就非常熟悉了，她性情开朗，脾气也温和，还是个才女，虽然长得算不上绝色，但是琴棋书画都很有涉猎，还会跳舞，唱歌。

　　但他却知道五姐李环在历史上很有名，至少在几位姐姐里，仅次于李秀宁，这主要是因为她的儿子们，长子赵节跟着太子李承乾造反，要被杀头，她跪着痛哭求情，李二也跪着痛哭拒绝——被当成李二不徇私情的典范千古流传。

　　第二任丈夫的幼子杨豫之，和自己的姨母搞在一起，被姨夫发觉，给分尸了。

　　当然她自己也做了一件大事情，女皇武则天的父母结婚，是她撮合的……

　　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，现在她比李陌要小一岁，过完上元节就嫁给赵慈景，这是李渊亲自定的。

　　李智云看不懂这桩婚事的安排，赵家曾是天水郡望，他爹也曾经担任广州总管，可没多久就过世了，现在家中虽然不能说家徒四壁，但也算得上穷困潦倒，赵慈景一无背景，二无官职，而且已经二十七八岁，还有好几个孩子……

　　不过，五姐李环本身就很特殊，她在李阀里没有亲生母亲，六七岁时，由李渊带回唐国公府抚养，李智云曾经猜测她可能是个私生女，要真是那样嫁到赵家就算合理了。

　　但这也不对，如果说她只是个私生女，李渊却愿意花钱给她请各种老师，教她弹琴画画，跳舞唱歌，连庶出的李陌都没有这个待遇，所以李智云判断她的身世一定很特殊。

　　“四姐，稚儿，我好害怕——”李环哽咽着颤声道。

　　李陌坐到床边，握住她的手，立刻脸色微变，出声道：“稚儿，五妹的身体抖得厉害。”

　　李智云连忙走到她身边，发现她的肌肉不自主地急速抽动，类似触电一样，脸上也是惊魂不定的表情，眼睛里的神色更是让人感到她的悚然难安——

　　“五姐，你能止住抖动吗？”

　　李环轻轻摇头。.wbxsw.M

　　李智云知道，这应该是一种极端恐惧造成的应激反应，最好的办法是让她睡一觉，可现在这种情况下，她不可能睡得着。

　　于是，他走近站在门边的魏六，低声问道：“你帮我打晕她。”

　　魏六看了他一眼，就向前迈了两步。

　　李环见到陌生人靠近，马上尖叫，大喊着：“不要过来！”

　　李智云连忙拦住，出声安慰道：“五姐不要害怕，魏长秋是不会伤害你的，你要放松一点——不然身体会一直抖下去，”

　　忽然瞥见放在琴台上的古琴，当下有了主意，他走过去坐下，说道：“五姐，你不是一直想听我弹曲子吗？我给你弹曲子听。”说完，轻轻拨动琴弦，当即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。

　　余光扫了一眼李环，发现她果然被吸引，当下心中放下大半，集中精力演奏，他从后世曾喜欢的一首曲子，在唐朝学会弹琴之后，就试着改编出来，配上李清照的《一剪梅》，以前李环出去学舞蹈的时候，他就跑过自己练习，已经非常熟练了，他边弹边唱：

　　“花自飘零水自流……此情无计可消除，才下眉头，却上心头。”

　　等他唱完却发现屋子里三个人都在看着自己，魏六尴尬的一笑，他也听入神了，忘了打晕李环。

　　“稚儿，我要学这个曲子，还要词——”李环叫道，话还没有说完，就被魏六一手刀切在脖子处，立时晕了过去。

　　旁边李陌惊叫一声，刚要起身逃命，也被魏六一下打晕了。

　　李智云一愣，却听魏六说道：“不用担心，老夫手上有分寸，她们会睡四个时辰，你四姐母亲过世，神耗极大，我让她也早点休息。”

　　李智云走过去查看，发现李环果然不在颤抖，而李陌也呼吸均匀，这才松了一口气，返身到桌案前，将这首月满西楼用工尺谱写下来，放在床头，让五姐醒过来的时候就能看见。

　　在他的内心深处，觉得李阀的这场灾难是自己带来的，总觉得愧对家人，因此想要补偿每个人……对仆役叮嘱了一通，他就要魏六抱他去看看李建成，却被魏六阻拦。

　　“佛子，你现在最应该去的地方是皇宫——”魏六提醒道：“唐国公一个人恐怕很难应对独孤阀和宇文阀两家。”

　　进宫？是啊，魏六提醒的对，李渊自己在宫里呢！

　　李智云清醒过来，今天发生了太多悲伤的事情，让他的心思失去了往日的冷静，现在最需要帮助的人是李渊，皇帝才能决定这件事情的结果，皇宫才是自己的战场。

　　可远远地望向大姐的房间，他有些放心不下……

　　魏六看出来了，提醒道：“巢太医，孙思邈，道信和尚都在呢。”

　　是的，自己的那点医学常识，远远比不上三位大隋朝的医术大家，如果他们仍救不回大姐，那自己也没什么办，但是在杨广那里就不一样了，现在自己无疑是最能影响到杨广的人。

　　他将目光看向魏六，这个老宦官在皇宫这么多年，见多识广，也最了解皇帝，先从他这里探探情况。

　　于是，李智云问道：“魏长秋，这件事情，师伯皇帝会怎么判？”

　　魏六没想到这个孩子会问得如此直接，看了他一会儿，还是说道：“正常情况下，是打压李阀，让你们强吞下这个苦果。”

　　“为什么？”李智云皱眉问道：“李阀明明是受害者。”

　　“因为利益，在贵族之间的争斗中，皇帝只考虑哪个结果更符合他的利益。”

　　李智云一怔，这才意识到现在皇宫的李渊，处境非常不妙，要是以皇帝的利益为判断的依据，那独孤阀、宇文阀任何一个，都远比李阀重要。

　　看到他的表情，魏六叹了一口气，解释道：“这个游戏的规则是这样的，你自己有多少话语权，能受到什么样的待遇，不是取决于你是对，还是错，也和你个人的能力也无关，更不是由皇帝的喜恶决定，而是你背后有多大的力量。”

　　力量，他当然明白权力的游戏中，最重要的就是力量，衡量一下，独孤阀自是势力庞大，宇文述是皇帝最信任的禁军总管，与他们比，李渊能靠什么？最强的依仗，也不过是一个在杨广面前失宠的外甥女。

　　所以现在整个李阀，只能靠自己对杨广的影响力了。他看向魏六，这个老宦官对自己真的不错，不但在李阀遭难的时候伸手援手，还出声提醒自己，刚刚自己太怠慢他了。

　　想到这里，他躬身给魏六施礼，说道：“多谢魏长秋指点。”

　　魏六连忙闪避一旁，他是正四品的长秋令，而且是奴才，还受不起正一品佛子的拜礼，但看向李智云的眼光，变得更加复杂。

　　马车飞速的驶向皇城，赶车的人却是张公瑾。

　　原来这家伙得知李智云要进宫，就立刻跳上车来，说他没见过皇宫，非要跟着去开开眼。正好李阀的车夫，不是死了，就是重伤，要不就是被抓到大理寺里去了，所以李智云也就让赶车了。

　　坐在马车里，李智云能感觉到魏六不停注视的目光，

　　于是向他点头，问道：“还有一件事情要请教魏长秋。”

　　“佛子请说。”魏六说道。

　　“这个带着宇文家恶奴突袭李阀的宇文宣，到底是哪个宇文的？”

　　魏六自然知道宇文阀的由来，给他解释道：“他是宇文恺的最小儿子，与大将军宇文述没有关系。”

　　宇文恺，李智云心中反复念叨，这个名字他当然知道，后世评选历史上最有名的十大城市，其中有两座是他负责建造，长安和洛阳。

　　宇文阀和其他的贵族都不一样，家主宇文述与其他的分支，根本没有血缘关系，连亲戚都不是，甚至连种族都不一样。

　　本来的宇文家是关陇贵族里一支重要的力量，与北周宇文皇室是同宗不同族的关系，其先人宇文贵是西魏到北周时期的一代名将，后辈也是名将不断，是北周的重要军事力量，深受宇文邕的倚重。

　　后来隋朝建立时，宇文家和窦家一样，反对杨坚受禅，同样血流成河，但这个家族不像窦家，没有娶杨坚的姐妹，所以在杨坚的打压下走向没落。

　　后来杨广继位之后，他的亲信宇文述被提拔起来，可宇文述的出身是匈奴，以前是鲜卑贵族的奴才，所以关陇贵族根本不理会这只曾经的狗，也不把他当回事。

　　杨广为了给他增加威望和影响，就直接将宇文家的许国公爵位剥夺，赏给宇文述，并将他弄成了宇文家的家主，成了现在宇文阀，所以这是个没有凝聚力的拼装家族。

　　【这两天比较忙，写得比较慢，也潦草了，唱歌这点纯粹剧情需要，不需要纠结。谢谢。不过古筝版的月满西楼确实非常好听，尤其需要放松大脑的时候，可以听听。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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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沈兄！”

　　“嗯！”

　　沈长青走在路上，有遇到相熟的人，彼此都会打个招呼，或是点头。

　　但不管是谁。

　　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，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。

　　对此。

　　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。

　　因为这里是镇魔司，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，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，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。

　　可以说。

　　镇魔司中，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。

　　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，那么对很多事情，都会变得淡漠。

　　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，沈长青有些不适应，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。

　　镇魔司很大。

　　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，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，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。

　　沈长青属于后者。

　　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，一为镇守使，一为除魔使。

　　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，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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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后一步步晋升，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。

　　沈长青的前身，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，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。

　　拥有前身的记忆。

　　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，也是非常的熟悉。

　　没有用太长时间，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。

　　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，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，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。

　　此时阁楼大门敞开，偶尔有人进出。

　　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，就跨步走了进去。

　　进入阁楼。

　　环境便是徒然一变。

　　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，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，但又很快舒展。

　　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，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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